故人远至明朝梦里
不如怅然远立
【凌李】四时纪事 6
火锅。热气腾腾。麻酱香浓粘稠。红的羊肉绿的海带黑的木耳白的蘑菇圆的鱼丸长的蟹棒三角的墨鱼卷在锅里翻滚不休。
凌远和李熏然隔着白蒙蒙的水汽对视一眼，凌远刚夹了一颗鱼丸放下，李熏然手中筷子翻飞已经夹了一盘子食物。
凌远脸上写满了敬畏。
李熏然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啊，这家火锅特别好吃，我经常和朋友一起来吃，每次都要抢才能吃得到想吃的东西，习惯了，凌院长不要见怪。”
凌远微微低下头笑了。
医院那种精密准确连轴转的机械日子过久了，自己几乎要忘掉这种轻松随意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感觉了。跟顺眼的人在拥挤的小火锅店里面对面坐着，看虾滑看莲藕看土豆，从擒拿格斗谈到手术器械。凌远浅浅的笑着，看对面的李警官眉飞色舞地鼓着脸颊嚼着食物讲着出警遇到过的事情，第一次觉得在这样简单的地方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凌院长你是不知道，我跟踪着那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进了巷子，结果他突然折返回来！巷子特别窄，我那会儿跟他是避无可避的要狭路相逢了，要是不能有个合理的理由解释我为什么跟在后面进了巷子我们肯定会动起手来，可是我那会儿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紧张的我呀——”
凌远一边笑一边低头吃了口菜，听对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话头。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准备催促李熏然讲完结局，却发现李警官两眼发直一脸懵圈的正看着自己身后。
什么情况？
他转过身，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身后的楼梯上走下一对情侣——不是福尔摩斯附身，是这俩人手挽手肩并肩一副携手共建社会主义社会的架势，想看不出来都难——其中的女孩子正惊喜的笑着跑了过来：“熏然！”
李熏然似乎刚刚醒来的样子：“……瑶瑶。”
声音像突然被抽掉了骨头一样有气无力，又带着一丝虚弱的硬挺。
楼梯上的男生则是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冲凌远点了点头。
“瑶瑶，你和薄靳言——”
“啊，我俩来这里吃饭，你原来不是一直推荐这家的火锅嘛，真的很好吃哦~”
“我是说，你们俩……”李警官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
“哦这个……我们在一起了。”简瑶笑的羞涩，“还没有跟大家说呢，你可要保密~”
李熏然摸摸简瑶的头发嘴角僵硬的扯出一个宠溺的笑：“好。”
送走了一脸小女生的简瑶和全程跟凌远眼刀相接的薄靳言，李熏然看着眼前的火锅只觉得嘴里发苦食欲全无。
依然是火锅，依然是热气，依然是沸腾的汤和翻滚的食物。只是两个人隔着白蒙蒙的水雾对视一眼，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之前我说帮她演戏试探一下他，她说舍不得——”
李熏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又突然打住，低头用力戳了戳碗里的撒尿牛丸。丸子里的汤汁猝不及防喷了他一手，凌远扯了两张纸递过去，想要说点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说什么呢，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真是一件最难过的事情了，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的。
李熏然回过神，很是歉意的笑了笑，开始化悲痛为食量，专心清扫碗里已经凉透了的食物。
凌远默默的从锅里夹起一个灌汤丸子放在李熏然的碗里，后者心不在焉的夹起来就是一大口咬下去——
“哎，烫！！”
凌远体贴的倒了一杯水塞过去，看着他迅速的红了眼圈。
“我……这是烫的……太烫了……”
李警官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凌远又递过去一张纸。他撑着头看着李熏然擦了擦脸，一言不发，风卷残云一般的吃着东西，内心五味陈杂，竟移不开眼去。
你没救了，凌远。
凌远脑海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最后停在这一句上。
他轻笑一声揉揉眼睛，对面的李熏然恍若不觉的还在埋头苦吃。他想起办公室里面等着他处理的一堆文件报表，想起一个多月前他跟韦天舒说过的话。
他想，这可怎么办呢，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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